你是否想过,在晚清那座摇摇欲坠的帝国大厦里,真正能与“千年老妖”慈禧太后掰手腕的权谋家,究竟是谁?
不是战战兢兢的曾国藩,也不是修修补补的李鸿章。
他,是一个表面恭顺,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“千年狐狸”。当他跪在慈禧面前痛哭流涕,请求罢免那些阻碍变法的元老时,没人想到,这眼泪背后,隐藏着颠覆整个帝国的野心。
这是一场顶级掠食者之间的对决。慈禧以为找到了新的忠犬,却不知自己亲手引狼入室。而这头狼,将用三记看似无形却招招致命的“组合拳”,一步步瓦解太后布下的权力棋局,最终,将整个大清,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01
「太后!祖宗的江山,不能再等了!恳请太后圣断,让那些阻碍立宪的旧臣致仕荣养,朝廷养着他们便是!」
1906年,颐和园乐寿堂。直隶总督袁世凯,一个体重近两百斤的男人,此刻正跪在慈禧太后面前,涕泪横流,声嘶力竭。
他宽厚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,仿佛承受着整个帝国的重量。
慈禧坐在宝座上,凤目微垂,手中的翡翠护甲在炭盆的火光下闪着幽绿的光。她看着眼前这个“忠心耿耿”的胖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讨厌这种逼宫式的哭谏,但又不得不承认,袁世凯说的,句句都戳在她的心窝子上。
自《辛丑条约》签订,她从西安狼狈还京之后,就深刻地意识到,不变,就是等死。于是,一场由她亲自推动,由袁世凯主导的“清末新政”——后世戏称为“遮羞变法”——轰轰烈烈地展开了。
袁世凯,确实是她能找到的最好人选。
此人有实践经验,他在小站操练的新军,是帝国唯一能打的现代化部队;此人会来事,不仅用金钱和机巧把庆亲王奕劻这样的满洲亲贵哄得服服帖帖,连宫里的太监、宫女都念他的好;更重要的是,洋人也买他的账,英美公使不止一次在外交场合暗示,袁世凯才是“东方俾斯麦”,是能带领大清走出泥潭的强人。
相较之下,刚刚去世的李鸿章,早已因《马关条约》和《辛丑条约》声名扫地,成了一张废牌。慈禧需要一个新的、更有活力的“裱糊匠”。
她把北洋和直隶总督这个帝国最有分量的权柄,交给了袁世凯。
而袁世凯,也确实没让她失望。短短几年,他就像一个精力无限的首席设计师,在天津那块“试验田”里,搞出了一个又一个让顽固派目瞪口呆的新事物:中国第一支警察队伍、第一座现代化军校、第一个选举产生的城市议会、第一条公交线路、第一盏电灯、第一根自来水管……
天津,在他的治理下,成了比京城和上海更时髦、更光鲜的“东方芝加哥”。
然而,当改革的刀锋,触及到帝国的心脏——权力结构时,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。
他提出的方案,石破天惊:裁撤军机处和旧六部,仿效西方,设立一个对皇帝负责的“责任内阁”!
这,就是要挖掉大清朝两百年来的权力根基!
朝堂之上,炸开了锅。而最让袁世凯意外的是,跳出来反对他最激烈的,并非那些满洲亲贵,而是一个汉臣。
军机大臣,瞿鸿禨。
02
瞿鸿禨,湖南长沙人,晚清政坛上的一股“泥石流”。
说他是泥石流,因为他干净得不合时宜。在那个无官不贪的年代,他身为军机大臣,位高权重,却清廉得像个苦行僧。袁世凯派人送去的重金,无论包装得多么巧妙,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。他家徒四壁,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置办不起,每天坐着一辆破旧的牛车上下朝,成了京城里的一道“奇景”。
但他又是慈禧最信任的“笔杆子”。太后发布的懿旨,只要不是十万火急,都要等瞿鸿禨来润色起草。因为他不仅文章写得好,书法更是冠绝朝野。据说,今天网络上流传的那些慈禧亲笔字画,有不少都是他打的底稿。
这样一个清廉、有才又忠心的臣子,是慈禧用来平衡朝局的一枚关键棋子。
当袁世凯哭着喊着要成立责任内阁时,犹豫不决的慈禧,把瞿鸿禨叫到了密室。
「裁撤军机处,成立责任内阁,你看如何?」慈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瞿鸿禨叩首,字字铿锵地答道:
「太后,立宪的本意,是集思广益,强国保种。但袁宫保的这个章程,下官以为,操之过急了。」
「哦?说下去。」
「太后请想,一旦成立责任内阁,则国家的用人、行政、财政大权,皆由内阁总理大臣与各部大臣开会决定。皇上与太后,虽有最终裁决之权,但若事事与内阁相悖,则国政无法推行。立宪之实效尚未实现,君上大权却已先行旁落。太后,您……放心吗?」
最后那句“您放心吗”,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入了慈禧内心最敏感、最恐惧的地方。
她搞变法,是为了保住爱新觉罗的江山,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最高权力。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一点的改革,无论看起来多么美妙,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。
戊戌年间,康有为和光绪皇帝的“冒进”,最终换来了菜市口的人头滚滚。那六颗人头上的血,仿佛还没干透。
袁世凯的眼泪,瞬间变得一文不值。
慈禧当即做出决断,中止了关于内阁制的讨论,并任命瞿鸿禨主持后续的官制改革事宜。
袁世凯,被巧妙地架空了。
换做是康有为,此刻恐怕已经想着怎么逃往日本领事馆了。但袁世凯不是康有为。
他听到懿旨后,没有丝毫的沮丧和怨怼。他立刻擦干眼泪,叩首谢恩,大声称赞“太后圣明”,并表示将全力辅佐瞿鸿禨,把变法大业进行到底。
他的恭顺,让慈禧很满意。
但袁世凯退回天津的总督府后,阴沉的脸上,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。他知道,真正的战争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他手里,握着一张王牌——庆亲王奕劻。这个大清国仅次于慈禧的二号人物,爱新觉罗宗室的领袖,是一个贪婪到没有底线的巨蠹。而袁世凯,就是他最大的“钱袋子”。
只要有奕劻在,他袁世凯,就永远不会倒。
然而,他低估了瞿鸿禨。这个看似迂腐的清官,决定先拿他的“大靠山”开刀。
03
瞿鸿禨知道,扳倒奕劻和袁世凯这样的权臣,不能靠自己一个人。他需要一把锋利的刀。
这把刀,就是两广总督岑春煊。
岑春煊,是慈禧西逃时的大恩人。当年太后和光绪皇帝仓皇出京,状如丧家之犬,文武百官避之唯恐不及。唯有岑春煊,千里勤王,在慈禧最狼狈的时候,像个卫兵一样,彻夜持枪站在她下榻的破庙门外站岗。
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,让慈禧感动得老泪纵横。还京后,她把岑春煊树为“忠臣”的旗帜,宠信有加。
瞿鸿禨的“清流”与岑春煊的“忠勇”一结合,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,人称“清流党”,他们的目标,就是扳倒以奕劻和袁世凯为首的“北洋党”。
岑春煊的第一刀,砍向了奕劻的钱袋子。
奕劻在广州海关有个敛财的代理人,叫周荣曜。此人只是个小小的书办,却富得流油,生活豪奢。原因无他,他负责将海关的巨额税款“孝敬”给北京的庆王府,自己从中分一杯羹。
时任两广总督的岑春煊,直接把周荣曜叫来,拍着桌子让他把贪污的钱吐出来。
没想到,周书办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,理都不理他,转头就带着几大箱银票,直接坐船去了北京。
几天后,令岑春煊差点气炸肺的消息传来:周荣曜摇身一变,被任命为大清国驻比利时公使,带着银票和委任状,直接出国“履新”去了。
岑春煊这才意识到自己碰了硬钉子。但他可是“慈禧的恩人”,怎能受此奇耻大辱?他立即上了一道措辞激烈的奏折,痛陈周荣曜的贪腐罪行。
周荣曜也是个狠人,眼看事情败露,竟然直接从比利时弃官潜逃,躲进了香港的英国人庇护区。成了大清国第一个外逃的“红通”贪官。
一计不成,再生一计。这次,“清流党”的矛头,直接对准了袁世凯。
他们抓住了一个惊天大案——“杨翠喜案”。
事情的起因,是东三省改设行省,需要任命新的总督和巡抚。袁世凯为了安插自己的亲信,上演了一出叹为观止的“性贿赂”。
他让自己的心腹段芝贵,用十万两白银,从天津买下了一个名叫杨翠喜的绝代名妓,在庆亲王奕劻的寿宴上,当作“礼物”,连同银票一起送给了奕劻的儿子——贝子载振。
载振欣然笑纳。很快,段芝贵就被保举为黑龙江巡抚,袁世凯的其他兄弟,也顺利占据了东三省的各个要职。
买官卖官,竟然搞到了慈禧的眼皮子底下!
岑春煊授意一名叫赵启霖的御史,将此事捅了出来。同时,瞿鸿禨利用自己的门生、京城著名报人汪康年,在《京报》上大肆渲染此事。
一时间,京城舆论哗然。报纸将整个事件写得香艳无比,活色生香,连英国的《泰晤士报》和美国的《纽约时报》都进行了转载报道。
慈禧震怒,下令将段芝贵革职查办,并成立专案组彻查。
眼看一场政治风暴就要将自己和庆王府吞噬,袁世凯展现了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顶级操盘能力。
他立刻派人,用雷霆手段将“物证”杨翠喜从载振的王府里秘密接出,连夜送回天津,转手卖给了一个盐商富豪。条件只有一个:盐商必须对外宣称,杨翠喜一直是他的小妾,从未离开过天津。
几天后,专案组的调查结果出来了:御史赵启霖所奏,纯属风闻奏事,查无实据。
慈禧看到这个结果,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愚弄。但她迁怒的对象,却不是袁世凯,而是那个捅出此事的御史。
一道懿旨下来:赵启霖,革职!
袁世凯,完胜。他像一个高明的魔术师,在众目睽睽之下,把一头大象变没了,还顺便让那个指出大象存在的观众,挨了一顿板子。
慈禧,被他耍得团团转。
04
老是被人追着屁股打,不是袁世凯的风格。他决定反击。
经过周密分析,他发现,要扳倒岑春煊,几乎不可能。他是慈禧的“恩人”和“旗帜”,动他,就是打慈禧的脸。
那么,目标只能是瞿鸿禨。
但分析瞿鸿禨,袁世凯又傻眼了。这哥们是真清官,家里穷得叮当响,不贪财,不好色,生活简朴,简直无懈可击。
慈禧的用人手腕确实高明。她用袁世凯+奕劻(一个能臣,一个巨贪)来办事,用瞿鸿禨+岑春煊(一个清官,一面旗帜)来监督。前者有才干但有污点,后者有道德但没本事。两派互相牵制,她则可以居中掌控,玩弄权力平衡之术。
这棋局,看似完美无解。
「是人,就有毛病。」袁世凯坐在密室里,捻着胡须,对自己说,「我不相信瞿鸿禨一点爱好也没有。」
他不喜欢钱,到底喜欢什么呢?
袁世凯派出的探子,终于从汪康年办的《京报》上,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。
上次的“杨翠喜案”,《京报》的报道,是引爆舆论的关键。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时间漏洞。
《京报》的报道刚一出来,第二天清晨,远在伦敦的《泰晤士报》和纽约的《纽约时报》就刊登了英文译稿。在那个没有互联网、没有电传的时代,这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唯一的解释是:外国报纸,提前拿到了稿件。
而稿件,只能是汪康年提供的。汪康年又是如何提前获知御史弹劾的内幕消息的?因为他的老师,是军机大臣瞿鸿禨!
一条清晰的链条,在袁世凯的脑海中浮现:瞿鸿禨提供内幕 -> 汪康年写稿 -> 勾结洋人报纸,内外联动,制造舆论 -> 裹挟民意,要挟朝廷。
“里通外国”,这四个字,是慈禧太后最大的忌讳。她一生最恨的,就是康有为、梁启超这些在外面借着洋人势力对她指手画脚的人。
袁世凯找到了瞿鸿禨的死穴。
但问题来了:谁去把这件事告诉慈禧呢?
他自己去?或者让奕劻去?那只会让多疑的慈禧觉得,这是北洋党对清流党的诬告和反扑。搞不好,火会烧到自己身上。
必须找到一个看似中立、与双方都无瓜葛、又能直达天听的人。
袁世凯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。他想到了自己最擅长的武器——钱。
他找到了翰林院侍读学士,恽毓鼎。
恽毓鼎,也是当时有名的“清流”,是瞿鸿禨的学生,以品行端方著称。
袁世凯派人备下了一份超出任何人想象的厚礼:一万八千两雪花白银。
在当时,这笔钱,相当于今天的一千八百万元人民币。
当恽毓鼎看到那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银锭时,他先是愤怒地拍案而起:「竖子敢尔!休要用这阿堵物来污我清名!」
继而,看着那晃眼的银光,他感到了一丝难为情:「这……是不是太多了些?」
最后,他坦然笑纳了。
因为他需要付出的代价,实在太低了。袁世凯的人,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完美的奏折,逻辑严密,证据确凿。他只需要照抄一遍,签上自己的大名即可。
转发一篇“文章”,就能拿到1800万。这笔买卖,恽毓鼎无法拒绝。
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恽毓鼎昧着良心,将这道弹劾自己恩师的折子,递了上去。
慈禧看完奏折,勃然大怒!
完了。
聪明一世,靠权谋起家的慈禧,从相信这道奏折的那一刻起,就彻底栽在了袁世凯的手里。
她立即下旨:瞿鸿禨,开缺回籍,永不叙用!
这位大清国最后的著名清官,什么好处都没捞着,连退休金都微薄得可怜,就这样灰溜溜地回了长沙老家。他不懂,在慈禧眼中,“忠心”(或者说“可控”)永远是第一位的。他太干净了,没有把柄攥在太后手里,反而成了一种危险。
从此,清国第一权谋家的宝座,易主了。慈禧,只能屈居第二。
扳倒了瞿鸿禨,慈禧的权力平衡木,一端已经翘起。但另一端,还有岑春煊这面“忠臣旗帜”在死死压着。
袁世凯深知,直接攻击岑春煊,就是公然挑战慈禧的权威和情感,无异于自杀。他选择了等待,像一头耐心的狐狸,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。
而庆亲王奕劻可没闲着,他开始用各种阳谋,疯狂折腾岑春煊,将他从两广调到云贵,又从云贵调到四川,让他疲于奔命。
终于,岑春煊忍无可忍,称病滞留上海,与朝廷公然对抗。就在慈禧左右为难之际,一个意想不到的、足以致命的情报,被袁世凯的探子送到了案头。情报显示,岑春煊在上海,竟然秘密会见了一个让慈禧恨之入骨的人的亲信。这个人,就是……
05
康有为的女婿,麦孟华。
这个名字,像一道闪电,击中了慈禧最敏感的神经。
康有为!那个在戊戌年妄图“围园杀后”的乱臣贼子!那个至今还流亡海外,利用洋人势力不断攻讦朝廷的头号通缉犯!
岑春煊,她亲手树立的忠臣旗帜,竟然敢和康党的人搅和在一起?他想干什么?难道是想借康有为在海外的影响力,内外勾结,另起炉灶?
在绝对的权力猜忌面前,所有的恩情、信任,都变得脆弱不堪。
袁世凯听到探子的汇报后,一直紧绷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他知道,机会,终于来了。
「恽毓鼎,你的生意又来了!」
这一次,袁世凯派出的说客,是上海道台蔡乃煌。在一个“夜有雷雨”的晚上,蔡乃煌带着一份早已写好的奏折,和一笔不菲的“润笔费”,再次拜访了恽毓鼎的新家。
恽毓鼎在他的日记《澄斋日记》中,隐晦地记下了这一幕:“蔡伯浩(蔡乃煌的字)来,久谈。”
“久谈”的内容,就是那份弹劾岑春煊“勾结康党,图谋不轨”的奏折。
当慈禧看到这封奏折时,她先是震惊,擦了擦眼睛,以为自己看错了。当看清一切后,是彻骨的愤怒和失望。
但她还是存了一丝疑虑。她没有立刻处置岑春煊,而是发出懿旨,急召湖广总督张之洞火速进京,她想听听这位老成谋国之臣的意见。
张之洞是何等鬼精的人物。他一看来电,就知道京城里是“神仙打架”。奕劻和袁世凯,他得罪不起;岑春煊,是太后红人,他也不敢碰。
于是,张之洞立刻“病”了。病得非常严重,连火车都上不了。
慈禧在宫里等了半天,没等来张之洞。她明白了,张之洞这是在躲事。
她呆坐了半晌,做出了自己的判断。她对岑春煊的失望,已经压倒了昔日的恩情。
但为了保全自己最后一点面子,她没有下令锁拿,而是发了一道看似体恤的懿旨:“岑春煊着开缺,安心调理。”
至此,“清流党”全军覆没。
慈禧的权力平衡木,另一端也彻底翘上了天。朝堂之上,再也没有能够制衡袁世凯和奕劻的力量。
这是1907年底。距离她去世,只剩下不到一年了。
她亲手缔造的权力棋局,被她亲手选中的“忠犬”,一块一块地拆掉了。
千年老妖,终于晚节不保,被千年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中。
06
扫清了所有障碍后,袁世凯主导的“第二次遮羞变法”顺利展开。
这一次,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他。责任内阁的架子,虽然名义上还是“皇族内阁”,但实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他的北洋系手中。
他继续推行他的现代化改革,编练新军,发展实业,整顿金融。他发行的“袁大头”银元,因其成色标准,信用卓著,成了民国数十年间最坚挺的硬通货。
他像一个勤劳的“窃国者”,一边为这个衰老的帝国输血,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帝国的血管,一根根地接到自己身上。
1908年11月,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在两天内相继离奇死亡。大清国失去了它最后的“定海神针”。
年幼的溥仪即位,其父载沣摄政。载沣对袁世凯恨之入骨,上台第一件事就是以“足疾”为由,将袁世凯开缺,令其回河南彰德老家“养病”。
所有人都以为,袁世凯的政治生命,就此终结了。
但他只是冷笑着,回到了他的洹上村,做起了“垂钓的渔夫”。
他知道,他种下的种子,已经遍布朝野。北洋六镇的将领,是他一手提拔的门生;朝中的汉族大臣,多受过他的恩惠;甚至连那些满洲亲贵,也早已被他的金钱和权术腐蚀。
这个帝国,离了他,已经玩不转了。
他在等一个机会。
07
机会,在三年后到来了。
1911年10月10日,武昌城头一声枪响,辛亥革命爆发。
南方各省纷纷响应,宣布独立。清廷派出的军队,根本无力镇压。那些曾经对载沣唯唯诺诺的满洲王公们,这才惊恐地发现,他们引以为傲的八旗、绿营,早已是土鸡瓦狗,而帝国唯一能战的北洋新军,只听那个在乡下“养病”的胖子的话。
内阁总理大臣奕劻,第一个跳出来,哭着喊着请求朝廷重新启用袁世凯。
于是,一道道加急的懿旨,雪片般飞往河南彰德。
袁世凯,却“病”得更重了,连床都下不来。
他开出了一系列条件:开放党禁、召开国会、成立责任内阁、给他指挥全国水陆各军的全权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充足的军费。
清廷别无选择,只能全盘答应。
袁世凯,以“内阁总理大臣”的身份,王者归来。
他一方面指挥北洋军,轻松击败革命军,展现了强大的军事实力;另一方面,又暗中与南方的革命党人谈判,表示自己可以“说服”清帝退位,实现南北和平统一。
他在清廷和革命党之间,玩起了精妙的权力游戏。他让双方都觉得,自己是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人,而解决问题的关键,就是把最高的权力,交给他。
08
1912年2月12日,紫禁城,养心殿。
隆裕太后,光绪的皇后,抱着年幼的宣统皇帝溥仪,在一份退位诏书上,颤抖着盖下了皇后的玺印。
这份诏书,是袁世凯亲手起草的。
诏书的最后一句写道:“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,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。”
这等于是一份合法的“禅让”文书。
袁世凯,兵不血刃,就终结了一个延续了268年的王朝。
第二天,孙中山在南京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,践行承诺,推荐袁世凯为新的大总统。
袁世凯,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顶峰。他从一个前清的旧臣,摇身一变,成了中华民国的开国元首。
多年以后,当人们回看这段历史时,无不为袁世凯的权谋手段所折服。他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,利用了所有人的欲望和恐惧——慈禧的恋权、奕劻的贪婪、瞿鸿禨的清高、岑春煊的鲁莽、革命党的激进、清廷的无能……
他将所有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棋子,一步步实现了自己的目标。
如果他能就此止步,做一个华盛顿式的开国者,他的历史地位,将无人能及。
可惜,权力是最好的毒药。那个曾经玩弄了千年老妖的千年狐狸,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,低估了时代。当他穿上龙袍,妄图开历史倒车时,他才发现,自己亲手打开的那个名为“共和”的魔盒,再也关不上了。
但那,已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参考资料与文献引用
唐德刚,《袁氏当国》,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,2004年。
张鸣,《重说中国近代史》,中国致公出版社,2012年。
茅海建,《从甲午到戊戌:康有为〈我史〉鉴注》,生活·读书·新知三联书店,2009年。
《清史稿·瞿鸿禨传》、《清史稿·岑春煊传》。
《恽毓鼎澄斋日记》,浙江古籍出版社,1997年。(关于“丁未政潮”的重要一手资料)
《权谋密码:千年狐狸袁世凯是如何玩弄千年妖怪慈禧太后的?》 (用户提供核心素材)
[美]周锡瑞,《改良与革命:辛亥革命在两湖》,江苏人民出版社,2011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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